◾ 王召强

卡尔维诺写过一本书，这本书就相当于是他自己的一个读书报告，他自己的一个阅读推荐，这本书当中它的序论部分就给经典下了14个定义。这14个定义当中，第一个定义是最为重要的，我们把它称之为是一种描述性的定义，它不是那种规范、惯性的定义，不是那种词典上的定义。他说经典作品就是那些你经常听人家说，他在重读的作品，而不是你经常听人家说他在读的作品。有的书比较畅销，大家都在读，过了几年就没人看这本书了，它的时效性比较强。但是有些书，比如我们经常讲的四大古典小说，像红楼梦这种书就是属于经典，世世代代的人都会读的书，而且是你读了一遍不行，还要反复去阅读的书，这就是经典。

我们通常会把读者分成两类，一种读者就是拿了一本书从头读到尾就读完了，这种读者我们把它称之为叫普通读者。绝大多数的中学生都属于普通读者，但是现在我们教育部统编的新教材，把整本书读经典列入了教材的学习任务群里面，是作为18个学习任务群里面的第一个，就是非常看重学习任务群。之所以非常重要就是想让大家都由一个普通读者训练成为一个专业读者。所以我们语文老师的备课压力也比较大了，因为过去我们要处理的课文都是选文型的一至两篇文章，有的就是一个单元或最多四五篇文章。现在老师要处理的文本就是一至两本书。

比如说高一上学期同学们就要读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是一个非虚构的社科类社会学名著，对很多同学而言社会学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一个领域，没有接触过，突然要去读一本叫《乡土中国》的书，会感觉非常的陌生。

之前我看到很多语文老师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他就说《乡土中国》又不是文学名著，怎么能够放在语文课上给学生读呢？其实并非如此，乡土中国的确不是文学名著，但是它的文学性还是很强的。费孝通先生他从13岁开始，就已经在报刊杂志上开始发表作品了，而且他自己的文笔是非常好的。而《乡土中国》这本书原来就是他发表在报刊杂志上的14篇文章，把它汇合起来变成了这样一本书。所以你在读的时候，你也可以首先把它当做是专栏作家的随笔文章，拆成14篇来读。

所以它的文学性其实并不差，是把非常高深的社会学的这些术语，用非常通俗易懂的文学语言给我们阐述出来了。到现在为止，《乡土中国》都没有过时，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他所探讨的问题——中国传统社会的基本属性是什么，依然是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尤其是中国的传统社会为什么没有直接发展出现代社会，而是在鸦片战争的刺激之下慢慢地开始发展出了现代社会？为什么现代社会它是诞生在西方，而不是诞生在中国，诞生在东亚？为什么是欧洲人去殖民亚洲人，去殖民美洲人，去殖民非洲人？实际上这样一个大问题从《乡土中国》这本书里面都是可以提炼出来的。大问题它就叫“大分流”，依然是现在的全球社科领域非常重要的一个核心问题。

其实读《乡土中国》不仅仅是在读“中国过去的2000年的社会属性是什么”，还要读出“中国当下要往何处去这样一个问题”。所以我觉得说像《乡土中国》也好，像高一同学下学期要读的《红楼梦》也好，都是属于值得你去反复阅读，并且会生发出很多教学目标的这样一种书，值得我们去探究。

那么我们现在中学生应该读哪些经典？

好的，王老师刚才的信息量很大。几本书大家可以去读一下：艾德勒写的《如何阅读一本书》讲阅读的层次是非常经典的；《批判性思维》我个人喜欢把它翻译成审辨性思维。刚才王老师有几个对经典非常重要的回应，第一个是认为值得重读的书是经典，穿越时间历久弥新的书是经典；第二个是提到了专业读者和普通读者。

首先对量是有要求，你必须得读各种类型的大量的书，你才能够成为专业读者。第二是，文体意识非常重要，清楚你所读的这本书是什么类型的。我们先要从分析阅读的层次去切入，比如《傅雷家书》它是一个书信体的非虚构的这样一个作品，那么你要去分析书信体有什么特点，比如说它的读者意识非常强，因为书信是写给某个固定的人看的，他当初写这封信不是要给我们所有读者看的，是写给他儿子看的，他儿子的回信就是写给父母看的。

现在你去读这本书，虽然不是写给你的，但是你也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比如说我就看到傅雷培养他的儿子花费了非常多的心思，儿子每天要练8个小时钢琴，他说你练完钢琴，休息的时候去读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这是一本多么好的书，你一定要去读，整体的文艺素养就提高了。

听了王老师刚才讲的专业读者，我的理解，第一是有一定的经典的量，而且题材要多样。很多时候我们说书房建构精神大厦，这个大厦不可能只有一块砖形成，而是要很丰富多彩的结构去经营的。第二，在读书的过程里做一个有计谋的、有谋略的读者。我要怎么去读这本书，精读或者泛读，怎样勾勒时间计划，这是一个起点。

另外刚才王老师也讲到了怎么去体验阅读，我记了两个关键词，一是要创造，就是和写作输出要结合；二是和自己的生活结合。阅读里面非常重要的一点，我的理解是，让一个人有独立思考判断，同时对于世界更加包容，更加开放。

我们后面的环节叫思辨会，也是一个包容开放的环节，不仅仅是中心化的表达，更多的是一种对话。根据王老师刚才提到的，分成诗歌、文学、小说，还有非虚构的一些历史哲学跟传记几个部分，我们第一部分先从诗歌开始。

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中国的当代诗里不是没有《荒原》这样的作品，而是说你可能还没有读到。比如海子的《太阳》，它是7部长诗，其实就是属于《荒原》这种戏剧式风格。还有融合历史宗教这种传统文化的诗歌，比如杨炼的作品，他的长诗也是这样比较晦涩的风格。现在我们叫象征主义，它的起点实际上是从19世纪的中期开始，从波德莱尔的作品开始的，而你已经直接过渡到艾略特的《荒原》了。

《荒原》它写作手法有一种掉书袋的特点，按照它本来的设想，就是希望每一句话里都有古典诗人的寓典，当然对自己的要求也特别高。假如你对整个西方的诗歌传统不了解，或者文学作品都没有读过，去读艾略特的诗就非常难，你必须得去看带有注释的版本，即便看了注释，也很难看懂他的诗，依然是非常晦涩的。就像你看李商隐的诗、辛弃疾的词一样，每一句都有典故。所以你要是想读懂艾略特，首先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能够接受西方文化博大精深的人，读乔伊斯也是非常难的。

虽然你挑选的文本它本身比较难，但还是可以直观地去感受一下，强迫自己读完第一遍。第二遍的时候，你可能要去读读王佐良的《英国诗选》，《英国诗选》读一遍后再来读艾略特的诗，可能就会对这里面西方文化的典故有所感受，要到滚瓜烂熟才能够知道他想通过这个典故表达什么意思。《荒原》难度太高了，几乎是现代诗里面最晦涩的、最难读的。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先从波德莱尔开始，循序渐进。

现代诗的核心特点是对人的心灵世界的一种挖掘。美国有一个著名的学者叫彼得·盖伊，他写过一本书《现代主义》，这本书写得非常好，你把这本书找来看一看，就能够读懂很多现代派的作品，它可以帮助你去读懂艾略特的诗。另外就是看艾略特的传记片，对读懂他的诗可能会有一点点帮助的。

对于青少年读者，是去挑战这样难度的书，还是说循序渐进，您能不能给大家一些建议？

如果你对自己比较有信心，你可以直接去挑战，哪怕你去挑战《管锥编》也可以的。但是我自己确实看过《管锥编》看不下去，没有办法跟他对话。比如整理陆游的诗与意象，他把100多句诗都整理出来，如果你没有读过陆游的诗，你是很难跟他对话的。你要跟他对话要先把陆游的8000首诗读了，你会觉得这个压力太大了，没有他博学，你就很难跟他对话。

像艾略特也是这个问题，他太博学了，你没有他博学，而他又喜欢掉书袋，又喜欢在每一句诗句当中都用一个典故，你这不是为难自己吗？可以找一些更简单的像兰波、马拉美的作品，现代派还有很多诗歌是比较容易读的，如果直接去读艾略特，我觉得是很难的。我当时也读过这个《荒原》，也是读不懂的。

是这样，我自己读诗歌不多，我感觉您从作者的生平到诗歌的发展阶段，到题材都有做一些深入思考。但从中学生来讲，怎么去把握这么复杂的题材与作者关系，您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去读？

如果要去做一个研究性阅读的话，那么你就必须得去读他的传记，就是知人论事，你光读他的作品是不行的。那么你还要去读文学评论，就是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文学评论其实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他们往往是比你专业得多的专业读者，你读不懂的地方他们都能读得懂。但是你不一定要完全赞同他的观点。比如说我在读余华的《活着》的时候，我就读了一本《余华论》。它就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帮助你去理解《活着》这个小说为什么是余华本人创作生涯当中里程碑式但不是最好的作品。

最好的作品不一定最适合拿来作为教材是吧？但你只有读了余华论这本书，你才能知道在他整个创作生涯当中，这本书它是一个什么位置，这样就可以更好地去理解这本书了。这是最起码的一个训练方法，叫知人论事。要想读懂作品还是要去了解这个时代，了解作者。

如果同学们希望对于现代诗有些启蒙和了解，进行循序渐进的阅读，王老师能不能推荐一两本书？ 

《外国现代派作品选》过去都是给中文系的学生读的，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找这样一个作品选。你读了这个作品选以后对现代派的作品有一个整体把握，回过头来再读艾略特，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位置。

王老师刚才提到了我们阅读当中特别重要的一个方法——博观而约取，先观其大概，然后再选取自己感兴趣的。

好，非常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问，因为最近我刚刚看完美剧《美丽新世界》，这个小说是很早以前看了，包括赫胥黎他写的《重返美丽新世界》的随笔都很好看。我们要注意《美丽新世界》它是一部反乌托邦主义的小说，小说里面这个世界设计的是遥远的人类的未来。他想反讽当下他所身处的时代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不代表作者就赞同这种生活方式，也不代表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在醉生梦死的生活，我刚才提到的比如说《大众的反叛》里也讲，你要能够超越大众，成为真正的社会精英的话，就要有超越性的追求。那么这种超越性的精神追求，它恰恰是美丽新世界这本书想通过反讽的效果让你去追求的一种东西。他想说耽于享乐这种生活方式是不行的。每天吃一颗梭麻就可以把自己的烦恼、自己的痛苦忘掉了。现在很多国家大麻合法化，不就相当于每天都可以吃唆麻了吗？醉生梦死的这种生活方式，但也并不意味着所有的青少年都会去吸大麻。所以我们要注意小说里面它所描写的世界和他所真正想表达的价值追求是不一样的。

你不能光看到小说比较表层的这一面，你要去思考作者为什么去幻想这样一个世界，最终他想达到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读完《美丽新世界》以后你就要去读《重返美丽新世界》了。《重返美丽新世界》实际上是作者写的随笔，它反而可以帮助你更好地去理解美丽新世界，这样就不会产生一种误读。他并不歌颂或者并不认同它所描写的人类的未来社会，他是希望我们不要成为这样一个社会，所以这个美丽新世界其实并不美丽，其实它是丑陋的。

关于这个同学的问题，其实有一本书我推荐你去看一下，就是波兹曼写的《娱乐至死》，是社科类的书，但是和《美丽新世界》它有某种映衬关系。

《活着》这本书是我们整本书阅读推荐的第二本书，第一本是《边城》。刚才这位同学可能对《活着》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按照余华的理解，徐福贵的人生虽然也是跌宕起伏，但他恰恰不是一个人，他代表了千千万万的人，在过去的1945年到1985年这40年当中，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徐福贵恰恰是一个标本，他想通过徐福贵表达出来的东西，恰恰是他对中国这段历史的一个事实判断。最终得出来的主题叫“为了活着而活着”，你把它概括成了“活着就好”，也没有问题。“为了活着而活着”的这样一种价值追求，其实是并不高的。人恰恰不应该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应该有比活着更高的精神追求。 

在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面他把为了活着而活着的精神境界，称之为叫骆驼境界。所以你看徐福贵、骆驼祥子这种人，有点像小说里面的老黄牛一样，是任劳任怨的、逆来顺受的这样一个人生。到了小说的最后他的全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老牛相依为命，老牛也叫徐福贵。但是这种事实判断它并不代表它是余华真正的价值追求。

余华是不认同徐福贵这种生活态度的。余华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牙防所里面的小牙医，他非常羡慕他们工作单位对面县文化馆里面的人，工作比较清闲，上班喝茶看看报纸，比较舒服。牙防所里面的医生比较辛苦，所以他就想学习小说创作，然后有朝一日能够加入作家协会，能够到对面文化馆去工作。没想说他这个小说一写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而且越写越好。当他写到《活着》的时候，他达到非常成熟的境界，后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你看他的人生追求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做一个牙医就算了，他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把他自己的人生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就变成了尼采所说的一种狮子哲学。尼采人生三阶段的学说放在福贵和余华两个人身上，其实是非常恰当的。

他所要达到的效果，这个非常重要的文学手法，叫反讽。他塑造徐福贵是为了反讽，而不是为了写实。它不是现实主义作品，它是反讽的一个效果，有作者的价值观，而作者本人的价值观跟小说里面的主人公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这种作品叫不可靠叙述，不可靠叙述的这个作用就是要构成反讽。

只要清楚这个问题，基本上就可以读懂这个小说了，你就读懂了他真正的写作意图。

刚才这位同学他想问的问题，可能除了理解这个作品之外，还有怎么样把这类作品跟真实生活去关联，也是这位同学所关心的。

我可以讲一下，《活着》所反映的中国的历史刚好是1945年到1985年这40年。你所生活的时代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你的父母，你的祖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跟徐福贵的经历他是有所重合的。所以你要想更好地了解这段历史，去采访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然后把他们跌宕起伏的、轰轰烈烈的一生写下来。先采访，然后以他们的口吻写下来，这样就变成了一部平民史诗。

徐福贵他的一生是一个平民史诗，其实每个人的一生就是一部史诗，就是一段历史。他活100岁就是100年的见证，写下来就成了见证文学。从徐福贵到你的家人，再到你，搞清楚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您刚才提到徐福贵的这种人生哲学并不代表是余华的人生哲学，同时您也提到了以现实笔法表现相反的用意，像西方的一部作品《了不起的盖茨比》也是影响很大，但如果说你只是从字面去看，可能反映的是西方的纸醉金迷。对于我们青少年读者，怎样去批判性地看？

这里我推荐一本书《如何阅读一本小说》，作者叫托马斯·福斯特。托马斯·福斯特写过三本书，第一本叫《如何阅读一本小说》，第二本叫《如何阅读一本文学书》，第三本叫《如何欣赏一部电影》，这三本书都比较适合中学生阅读，涉及到大量的作品但写得非常通俗易懂，你的阅读量越大，你读这三本书的感受会越强烈。

其中《如何阅读一本小说》里面他提到了阅读小说的22项法则——如何阅读开头？如何阅读虚构地点？比如哈利波特里面地点就是虚构的，叫虚构地点。如何阅读人物的声音？大结局怎么去理解？他全都有了。因为是向《第22条军规》致敬，所以它叫阅读小说的22项法则。

你掌握了这22项法则以后，你再读其他的小说，就势如破竹，迎刃而解，就能够解答出很多问题来了，这本书可以找来看一看，你读了这本书以后你就更容易读懂《活着》。

您可以跟同学稍微提炼一下其中最关键的几条吗？我相信很多同学，包括青年读者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就是在《活着》里面读到一种悲凉，读到“活着就好”，同时自己也是这样的生活哲学，怎么让他们去了解到作者更深的用意？

阅读小说有几个非常重要的维度，第一个维度，小说都是有故事情节的，你要学会从它的结尾往前推，因果关系是怎么发生的。比如你刚才说的盖茨比，盖茨比不是被杀了吗，他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为什么被称之为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一个问题就能把这个小说读懂了。你要去梳理小说的故事情节，因为故事情节它前后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没有因果关系的情节早就被删掉了。小说里面所有的情节都是相关性非常强，所以你看了结尾以后你要往前推，它的成因是什么？它是悲剧也好，它是喜剧也好，但是哪些因素促成了这一切？这就是对小说情节的一个梳理。

第二个就是你要对小说的主要人物进行评价，要分析他的人物性格。因为我们通常说性格决定命运，像盖茨比他的性格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除了这个时代的原因，跟他的性格也有关。

对于人物的评价，按照福斯特的观点，又可以分成原型人物和扁平人物，原型人物就像孙悟空一样，他的人物性格前后是有转变的。你看大闹天宫的时候他很调皮，后来就不一样了，三打白骨精的时候他就老实多了。这样有性格转变的这种人物，就是原型人物，往往比较立体、丰满，能引起我们的共鸣。还有一种人物就是扁平人物，你看西游记的时候，沙僧的台词比较少，他的性格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叫扁平人物。你有了原型人物和扁平人物这个概念，你就可以去读懂很多小说了。比如说徐福贵的夫人家珍的人物形象，在小说里面是贤妻良母，就比较扁平。

第三个就是你读小说最关键的是你要去把他的主题读懂了。像红楼梦的的主题很多，不是一个主题；但是像《活着》写了5篇自序，书里都收进去了，读这5篇序言多多少少能够透露出一些信息来，能够帮助你更好地去理解小说的主题。

理解书的主题也要看比较专业的大学教授是怎么评价小说的。像陈思和老师他在对余华《活着》的评价当中，他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说《活着》这本小说属于温情叙事，跟余华以前写的小说有很大区别。

以前余华写的血腥和暴力小说比较多一点，像这个叫《十八岁出门远行》，虽然是现代小说，但是很暴力很血腥，这跟当年余华自己的心境有关，因为他第一段婚姻不是很幸福，后来他离婚再娶以后，他第二段婚姻幸福多了，整个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从他文学创作的反应来看就是诙谐幽默多了。到了《许三观卖血记》就更成熟了，可以自我调侃，没那么血腥暴力了，就更加变成一种温情叙事。这种温情叙事是我们中国人阅读更容易接受的一种作品。其实中国人很难接受太悲的悲剧，我们没有接受像俄狄浦斯这种戏剧的欣赏习惯，我们习惯才子佳人、王子和公主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习惯了这种童话的阅读，审美眼光还是比较单调的。有同学提到过关于小说悲剧性的结尾如何去理解这个问题，其实这跟我们中国人的审美心理有关。所以余华他更加地迎合中国人的这种审美心理，他的作品就会更加畅销一点。

您刚才其实提到几个要点，第一个是要建构情节的脉络跟逻辑；第二对于人物要有一个评价和性格的把握，因为他的命运，最终的结局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第三个您提到了主题把握。刚才王老师也提到了两个方法，第一个从作者的自序，还有他的一些文章去把握；另一个，从一些专业的文学评论里去把握，这是非常重要的方法。

回到我们一开始提到的关于专业读者的问题，对于真正的经典是要重读的，是要深读的，要达到这个层次可能不是一遍两遍，可能是要三遍四遍才能读得出来。

要反复阅读，经典就是值得你反复阅读，而且你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去读它，读到的层次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个同学他16岁读《活着》，跟他36岁读《活着》，读出来的感觉不一样，因为那个时候你有孩子，再去读感觉就不一样了，徐福贵他的儿子和女儿都死了，你要是作为父母去读这个作品的话，就感受到不同层次。

所以好的作品其实是越过时光遇见你，每次跟他遇见的时候打招呼都是另外一个人，而且他会陪伴你成长。所以为什么我们说你要去谈阅读思辨，要去谈深入阅读，必须读真正的经典。只有真正的经典才值得你花这么多时间去读，也才能够发掘到更好的东西。

《月亮与六便士》这个作品的确会提到你所说的就是美和善之间的冲突，它是有的，但是在小说里面把冲突放大了。

在小说查尔斯的原型高更身上，他其实没那么大。高更他当年去大溪地学习绘画的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他自认为自己可以通过画画来养家糊口，他的画能够卖得出去，是想通过画画来养家的。他原来在证券交易所工作，那个时候经济危机他失业了，他不是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这个工作然后去画画了，这种叙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理解。他去追求美是因为他从小就学习画画，画得还不错，失业以后他觉得他可以通过绘画来养家糊口，他觉得巴黎的沙龙画得都一样，千篇一律没有特色，所以他到了布列塔尼去学画画，然后到了大溪地去学画画。他把他的作品带回来的时候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的。

他跟梵高不一样，梵高是一幅画也没有卖出去，只有他的妹妹买走了他的一幅画，那么当他经济来源断绝以后，梵高自杀了。但是高更是不一样的。高更的画只要画好了拿回巴黎，就被德加买走了。当时有一个画家叫德加是非常欣赏他的。当然价格并不是很高，不像现在比如说几亿美金一幅画，那个时候是1000法郎买走了一幅画，但是对于高更而言，解决了生计这个问题。他作为艺术家在大溪地的确有一些绯闻，有一些在别人看来不道德的举动、言行举止。他在巴黎也有，到了大溪地也有，但是小说里面并没有刻意去渲染。其实在生活当中，用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他就是犯罪了。但是高更这个人他比较幸运，第一次从大溪地回来以后，第一他的画卖掉了，第二他拿到了一笔远房叔叔留的遗产，一下变得有钱了。这个时候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回大溪地去画画比较自由了。我们看到的美和善的冲突，在艺术家身上的确会呈现出来。

另外第二个问题，其实你问的跟这个小说就没有关系了，是科学技术和伦理之间的冲突，实际上跟小说没有关系，但是我也可以讲一下，科学主义本身也是有问题的，不是所有的科学的就是对的，也要符合伦理才可以。比如说基因编辑为什么被叫停了？基因编辑不是说造出来的人就不会得病，不会得艾滋病了吗？但是不能这样去编辑你，这样就违反了自然选择的伦理。因为你去干预了自然选择的过程，你制造出来的这个人就变成超人了。而且能做得起基因编辑手术的人肯定都是有钱人，最终就变成了他在社会上跟你是两个层级的人，他可以真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你可能还会受到很多束缚，这样子人和人的不平等，就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变成一种人工选择的结果了。这当然就是不道德的，就应该被叫停。就跟克隆人一样也是不能的，虽然科学技术已经发达到这一步，但是依然不能去踩红线。

所以这个地方就是我们要正确地看待这两个问题，一个是科学和伦理，另外一个就是美和伦理，这几个问题其实都非常深刻，问得非常好。

其实刚才王老师提到了，你对文学作品不去做现实的建构思考，逻辑思考，其实是很难理解，但同时也要去有一些哲学面的一些思考，所以读哲学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月亮与六便士》还不是一种反讽，它跟不可靠叙述、可靠叙述和《活着》还是略有区别的，这个地方我们要注意一下。《月亮与六便士》它实际上是个什么作品呢？是以名人轶事作为素材，然后添油加醋写成的这样一个作品。它有点像是高更的传记性作品。毛姆实际上是非常喜欢高更的，他为了写这个小说也曾经亲自到大溪地去考察过。这个小说写出来以后也变成了毛姆最畅销的一本书，也是最成功的一个小说，但是他的艺术成就是比较低的，叫座但是不叫好。包括高更的儿子对这本书都是非常反感的，他的确是以高更为原型来写的，但是高更的儿子说你写的这个人跟我老爹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两个人，我老爹不是这样一个人。虽然看上去这个经历是高度相似的，但是实际上他没有见过高更本人，是一种文学性的手法去写的，他抓住了经历但没有抓住高更的神，这是非常可惜的。如果他当时好好地读高更的日记，可能写得会更好一点。

《月亮与六便士》在当下其实还是一本畅销书，在目前的青年人中也是有很大的一个影响力。您刚才解读的时候，第一个问题您用了一些《高更传》的背景资料，然后刚才又提到其实他跟高更又是两个人，那您看我们在做文学的思辨的时候，这两者关系我们怎么去处理？

我们在读这种小说的时候，把他的原型人物跟文学形象要分开来。你既要做比较，但是同时要把它分开来，要做评价的时候，查尔斯是查尔斯，高更是高更。在文学作品当中，查尔斯的文学形象他是比较自足的一个文学形象，就是比较丰满的、立体的，他是一个艺术家，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缺点、没有道德污点。其实在毛姆看来，这反而是他写小说的卖点，讲难听点就是八卦、绯闻，他的小说满足了大家的猎奇心理。

到现在这个小说依然很畅销，主要是因为误读和误解。很多人的名气很大，不是因为你真的了解他，而是因为你误会、误解了。

所以说要真正地读懂《月亮与六便士》这本畅销书，可能第一要了解毛姆，第二要了解高更，第三要了解这本书创作时一些前因后果的背景。

因为去年出了一本非常好的毛姆传记，写得非常好，但是因为涉及到很多情节，我们不方便在这里说。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把毛姆的传读一下，读了毛姆的传再去看高更的传记片叫《高更：爱在他乡》，是这几年法国人拍的一部电影，在大溪地的经历拍得非常好。

大家有兴趣的时候也可以看一下王老师的《中学生如何整本读经典》，我读的时候也感受很深，因为我觉得对于王老师而言，一个文学作品它不是一个孤立的文学作品，它是一个探索图谱或者是一个原点，会去看电影、传记，又看评论，同时还会有关联一些阅读，这样才能真正发挥出来。经典还是要重读，要立体地读，这个是我自己收获很大的一个点。

刚才这位同学提到的尼采的实际上就是超人哲学，那么尼采的超人哲学作为一个哲学体系，是他的一个哲学观念、一种哲学主张。他认为我们按照进化论的理解，我们是从猿猴进化来的，如果我们再往前进化一级就变成了超人。所以超人它是这样一个意思，是从境界上来讲是比我们现在要高级的多的一种人类，可能就像刚才那位同学提到的那样，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讲，要通过基因编辑才能够实现。但是尼采他当然不是想通过基因编辑来实现，他是想通过精神境界的提升，强力意志的提升来实现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尼采的作品被纳粹歪曲了，强力意志跟希特勒的强权的确互相有点相通的。所以尼采的著作在纳粹军官当中就比较风行。而且希特勒特别喜欢尼采，并不代表尼采就是法西斯主义者，希特勒是把尼采作品当中跟他的法西斯主义哲学相通的部分给节选出来了，不相通的部分去掉了。他对尼采进行了改造，就变得好像跟法西斯相通了，所以他有对尼采的一种歪曲。

另外我们读尼采，其实主要还是要从中去汲取那样一种强力意志，汲取那样一种力量。当然它可以帮助你去战胜像新冠病毒肺炎，但是战胜它主要还是要靠疫苗，光靠意志是不行的。但尼采的书作为一种人文主义哲学，确实是值得我们去反复阅读的。

刚才有同学提到鲁迅的《野草》对吧？其实他就是深受尼采影响的。包括《狂人日记》里面都有尼采的这种影子。其实鲁迅先生，近代的、当代的很多作家都深受尼采的影响，包括台湾的著名的研究庄子的陈鼓应先生，他把庄子和尼采作比较，得到很多非常有意思的见解。

我觉得你可以去深入地阅读这本书，从这本书当中去汲取力量，比如他所说的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之前因为有同学也提到这个问题，就是所谓的“哲学家为什么是这个时代的养子”，哲学家他是寄寓在这个时代，你被生在这个时代，这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但是你的思想可以穿越这个时代。就像鲁迅他生活在国民党统治的时代，不是他选择的，但是为什么他的思想对我们现在还可以构成影响，是因为它穿越了他所在的时代，如果一个人可以穿透他那个时代，他就在自己的身上克服了那个时代。

几乎所有的哲学家都是这样子的，比如说庄子的书，你现在可以读，你读的时候你可以有人生感悟，是对你的人生是有益的，跟他所身处的战国已经没有关系了，跟他所碰到的昏庸的宋康王就没有关系了，因为他在自己身上克服了这个时代。今年有一本书叫《相忘于江湖》是研究庄子内七篇的奥义，张远山得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就是庄子哲学一定要克服了专制时代以后才能够发扬光大，才能够读懂庄子。在专制的时代是很难读懂庄子的。那么只有在一个自由民主的这样一个时代，你才能够读懂庄子，它才能够发扬光大。

刚才我听您的解读，您第一个可能是说对于尼采极端这个事可能是我们后人因为某种标签、某种历史原因对尼采的一个误读，对于超人精神的一种误读，因为超人精神它更多的可能还是自我超越，对于自己一种内在的追求。但同时也有一个问题，其实因为中西哲学浩如烟海，一路承袭下来有很多的哲学家，对于当下之青少年，如何不偏颇、不盲从，同时能够用鲁迅先生讲“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安顿内心的同时，能够比较审辨地去看待，您有什么建议？ 

我们在读哲学家的作品的时候，一定不要拘泥于某一家去读，不要拘泥于尼采去读。你读尼采的时候，你还要看看尼采反对的反方观点是什么，这个是形成你批判思考的非常重要的一个方法。首先你要清楚尼采的主张并不一定都是对的，那么反对尼采的人，他有什么观点你也要去收集一下。因为哲学家的观点有的时候是主观性比较强的，像尼采的主观性就比较强，不像康德给你一个非常严密的逻辑推理，一步步推出来。他比较主观，他叫诗人哲学家，所以你就要注意他的哲学观点，要注意辨析，收集跟他不一样的观点，这样子你才能够有所提升，才能够形成批判的思考。尤其是像尼采这样的哲学家，你读的时候更容易先入为主。

如果说您给咱们中学生朋友推荐一本概览式的哲学性的书，我知道的冯友兰、罗素的书推荐比较多，前两年有朋友推荐我西方的《大问题》，那本书写得很好，您能不能也给大家稍微推荐一两本，对于我们人类哲学从古希腊到现在的脉络传承概念性的作品，能不能推荐几本？

我给大家推荐4本书，除了《大问题》以外，还有一本叫《老问题：西方哲学的经典议题》；还有《没有标准答案的哲学问题》，他会给你提39个问题，但他会把甲乙双方的观点都列出来让你自己去辨析；最后还有一本帕尔默写的《道德问题》，是伦理学的书。4本书加起来将近有100个问题，明白这100个问题，整个哲学就在你的心里面了，基本上它就是属于西方哲学专门写给大学生看的概论书、哲学导论。在这4本书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大问题》，我也很喜欢，因为大问题它非常有风格，潜词造句文章都写得非常漂亮，非常通俗易懂、适合中学生看。其他几本书也不难，但是文笔没有它这么好。 

我们读历史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写作文，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导向性的问题。我们读历史主要是为了求真。即使不是专业的历史学者，假如你对哪一段历史比较感兴趣，比如对宋朝感兴趣，那么也可以多收集几本关于宋朝的书，像最近有一本写司马光的书写得蛮好的，赵冬梅写的《大宋之变》就写得非常好。我对宋朝的历史就特别感兴趣。因为陈寅恪先生说中国传统文化登峰造极在赵宋，在宋朝，所以我对宋朝的历史比较感兴趣。最近因为我要带着学生读《万历十五年》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读明朝的历史，其实我对明朝历史的兴趣不大，但我读了樊树志老师，他重写晚明史，我又觉得很有意思了。

所以对于历史，通史类的书一定要找一本来读。不管是全球通史，还有中国通史类的书，你至少要读一本。这也是知道历史上都发生了哪些事情。另外自己感兴趣的朝代专题相关的书你要找来读。比如说刚才这个同学提到的第三帝国时期的历史，德国纳粹统治的这段时间的历史，我就特别感兴趣。另外一个就是我们建国以后的历史，从1949年到1979年，几乎所有相关的历史书我都会收集起来读。另外还对苏联史特别感兴趣，从1917年到1991年这段时期的，历史的相关的书我基本上都会拿来看。你一定要有自己感兴趣的历史阶段，历史时期，国家也好，地域也好，要有这样一个东西，不断深入地去研究它，然后水涨船高，作文是自然而然地就写出来了。你每次写作文都可以用这些东西，不一定要刻意地为了收集作文素材而去读历史。

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还有一本《明朝那些事儿》，都是在中国畅销榜史上占地位的，是比较受欢迎的。您刚才也提到了我们同学对明代历史或者对万历年间的历史感兴趣可以从黄仁宇先生这本书入手，怎么达到您刚才说的求真的作用？

求真是非常专业的历史学家做的事情，因为非常专业的历史学家才能够发现哪些不是真的历史，然后才会去研究它。对于我们这种普通读者，一个普通的对历史感兴趣的读者，我觉得这个要求可能略微有点高了，但是你要把它作为一个标准去要求自己。历史学主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追求真。把求真当做一个很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要把自己降格到是在搜集素材就可以了。

其实刚才王老师提到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说我们这辈子一定要去读一次通史。什么意思呢？历史的阅读它不是为了我们茶余饭后的段子、消遣，也不是为了只是提供我们写作的素材，它其实是建立我们当下之个体在世界之历史上面的一个坐标，你找到你的坐标轴。

前段时间许倬云先生在采访的时候提到一点，我们解决世界当下之大问题，我们要以历史上所有之大问题的眼光去看待。历史对于我们青少年而言最关键的点是什么？就是我们可以以一个更大的尺度去思考当下，当今之自我。你以中华文明5000年，以更大的一个维度宇宙历史去思考自我，这可能是历史阅读很重要的一点。所以说刚才王老师的建议大家一定要记住，应该去读一本通史，最好是在高中阶段完成，但如果说不能完成的，最好尽快地完成读一本全球史，一本中国史。

循序渐进地读历史，其实最好是先读通史，通史里面也有写得比较通俗的，比如说黄仁宇先生写过一本《中国大历史》，很薄，读起来比较通俗易懂，这个就是属于入门级别的作品。那么你读了《中国大历史》以后，你再深入地去读，比如说柏杨写的《中国人史纲》，它就厚多了。读完觉得还不满意还想读通史，可以读钱穆的《国史大纲》，他是在8年抗战里写的，写得非常好，这应该是老一代的历史学家写的通史里面写得最好的，但是它有一定的难度，你要循序渐进读。你要是再深入的阅读的话，你去读《剑桥中国史》，它有11本，你可以找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朝代来读一读。最近我看了剑桥上古史，它是十几本的一整套书，比较适合收藏，真的去读起来就比较困难，就变成一种工具书了。读了通史以后，你对某一个朝代的历史有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兴趣，可能是看了电视剧，可能是因为一本书的影响。比如说《明朝那些事儿》，可能影响很多人对明史感兴趣。我对宋朝感兴趣是因为陈寅恪先生说的那一句话，他说中国传统文化造极于赵宋，那到底是怎么登峰造极的，就蛮感兴趣的。那么你读了宋朝以后你会觉得不满意了，五代十国要了解一下。五代十国你读了以后唐朝也要了解一下，整个唐宋帝国你都要去看一看，是怎么完成唐宋转型的。

慢慢地你的视野就打开了。它往往是由一个比较通俗的读物，作为一个入门级别的东西，可能是因为读了《射雕英雄传》可能会对南北宋的历史就比较感兴趣了，可能你读了《说岳全传》就对南宋的历史感兴趣。慢慢地你就会进入历史题材的书。所以循序渐进应该是先从比较通俗的书读起，慢慢地再去读一些比较严肃的历史著作，这就是循序渐进。

我给这位同学一个建议，其实是一个更实操化的建议，更通俗的建议。大家暑假都会出去玩。除了今年疫情之外，每年寒暑假都会出去玩吧。在去某个城市之前，把这个城市相关的，你要玩的景点的历史人物和历史掌故搞清楚，这个兴趣点就大了。包括去欧洲去国外也一样，如果你不了解当地文化、当地历史，玩了等于白玩。你如果去洛阳，你不去把它宋朝以前的历史了解一下，可能就不知道洛阳这个城市的地位。所以这也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法，历史和旅游结合。

关于如何提问，它是批判性思维训练的第一步，你在阅读经典的过程当中提问，跟生活中提问不一样。阅读经典的过程当中提问，其实你一开始会碰到很多琐碎的小问题。那么你要学会去聚焦大问题。聚焦大问题的能力，我们有一句专业术语叫“聚焦伟大事物的魅力”。然后你视野上相对要开阔一点，有些小问题其实你是可以通过百度，通过查工具书可以解决的，其实都不是问题。你真正要去关注的是那些大问题。我比较认同《大问题》，它往往是引导我们去思考一些跟我们的人生，跟我们的未来更相关的一个问题。围绕三大终极命题来展开的问题——高更给他去世的小女儿画过一幅画，叫我们从哪里来？这就是要读历史；我们是谁？这就要读哲学；我们要到哪里去？去读科幻小说，反乌托邦主义的小说，其实也就是说我们要到哪里去。就像《三体》一样，文学作品可以帮助我们思考这些问题。围绕着这三个大问题，你去思考这些问题，你才会有更多的收获，然后再把它拆散成一些小问题去思考就可以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去思考罗素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我为什么活着”，这样你读书也就有了方向，写作也就有了方向，才会觉得从阅读经典中汲取到了真正的力量。

非常感谢王老师今天精彩的分享，生动的解答。也希望我们今天参与的同学，也包括屏幕前面的同学，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大问题，带着属于你的大问题去读经典，去读更多的经典。我们今天讲读经典的时候有两点，一个是要重（chóng）读，一个是要重（zhòng）读。第一个重读是要反复阅读，第二个重读是我们要去建构，要思辨，要去审问，然后更多地挖掘经典的魅力，让经典与我们同行，启迪我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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